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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途序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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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畫禁不住回想起了空把縹緲劍譜交還給他的那一幕。

“世人都道縹緲劍譜奧妙,卻不知更奧妙的事必須配以縹緲心法才能習得此劍,今日這劍譜本就該是你的,我之前暫時替你保管,此時也該交還給你了。”

花畫接過劍譜垂頭不語。只覺得這劍譜更加灼熱,了空冒著被追殺的風險提花畫分擔的火力,卻在繞了一圈後有偷偷繞回薄雲山莊,只為了把劍譜歸還於他。

“誒我想問問你,你當初怎麽會把劍譜交給我?你就不怕我把劍譜藏起來跑了?”

花畫淡然一笑:“你都說了,縹緲劍法要配合心法一起學習才能發出最大的效果,而且你是醉心武學而已又不是奸邪之人,我自然信的過你。”

“哈哈哈,你這後生果然又趣,不枉你我相識一場!”了空哈哈大笑轉身飛出窗外了無聲跡可尋。

夜幕之中星辰閃爍,仿佛就算在大的黑暗,也要頑強的發出點點光芒,花畫看著靠著自己肩膀昏沈沈的李執畫看著廣袤的星空,是啊,天地之大,人是何等渺小。

人去廝殺掠奪,殘害無辜喪失道義,竟只是為了一本劍譜而已。

當真是可笑。

花畫並不是喜好江湖,花畫更喜歡的是學問和詩詞,花畫小時候的夢想就是成為像江南名仕唐伯虎那般的大文豪大畫家,反倒是表妹小時總喜好江湖風流,常常學些亂七八糟的花拳繡腿來拿自己練手。

花畫看了眼身邊的表妹忍不住輕輕的笑出聲來,還和小時候一模一樣啊,那是的花畫也住在京城,從幼時起就常常去找表妹玩耍,讓花畫印象最深的就是李執畫八歲那年偷了父親的紅纓槍偷跑到花畫面前炫耀,結果被父親遇見狠狠的教訓一頓,說太過危險不是名門閨秀該有的樣子。

那時李執畫倔強的反駁嚷嚷著說自己就要不要做名門閨秀,自己要做一個女俠然後嫁給一個江湖英雄,此話把李父氣的不得了,禁了表妹一個月的足。

童年童趣現今想起來道是有趣,自己被表妹的話說的上了心,不再去學習自己鐘愛的繪畫詩詞而是努力的做一個俠客。

十二歲那年,花畫舉家從京城搬遷到蘇州城去,便是在回家的路上,花畫遇見了一個瘋瘋癲癲的乞丐,那人衣衫襤褸神色癲狂攔著馬車要盜馬,十二歲的花畫下車查看被瘋乞丐一把揪住,糾纏之間瘋乞丐硬塞給他這本縹緲劍譜作為馬匹的交換。

世事無常,任其後人評說。所以如今的自己變成了一個俠客歷經江湖險惡,而小時候鐘愛江湖的表妹卻成了一個擅長畫作的閨秀。

花畫並不知道瘋乞丐是誰,只覺得這劍譜劍法精妙無與倫比,有助於自己成長為表妹喜愛的俠客就收了起來,學著練了幾年卻發現招式雖然花俏但並不實用,於是就擱置一邊,直到入了江湖之後才知道縹緲劍譜的來歷,可同時又聽說朝凝閣也有一本縹緲劍譜。花畫本來是想去好奇對比一番,但還沒進入密室就被寧貞兒遇上,而後又傳來了劍譜失竊而自己正是嫌疑人的傳聞。

過程種種已經無法解釋,君子無罪懷璧有罪江湖是非誰有是按黑白行事呢,人人都想得到縹緲劍譜,而得到的人真的能安心的不被別人搶奪嗎?

花畫拿起酒壺猛地灌了自己一口酒,許是動作有些大,李執畫像是半夢半醒一般搖搖晃晃的抱住花畫的胳膊,扭了扭脖子又尋了一個舒適的角度依偎上去,嘴裏還喃喃的念著:

“月照...不是你的錯,不是你的...錯..”

花畫心裏湧起一股柔情,在沈寂如水的月色裏輕輕吻上李執畫光潔的額頭。

等李執畫再次醒來的時候,翠兒早已經在旁邊等候多時,一件李執畫醒來就一臉喜笑的遞上拭臉的手巾,一臉懷春似的看著李執畫,李執畫懶得搭理她,但見她怪模怪樣的偷笑忍不住戳了戳她的腦瓜笑著打趣她道:

“你個小丫頭片子,一大早上的古靈精怪!”

翠兒笑瞇瞇的更加不掩飾偷偷的對李執畫耳語:“小姐和表少爺的感情真是越好越好呢,想必好事將近了哦!”

李執畫臉上一紅假裝羞惱道:“不許亂說,什麽呀!”

“好好好,我不說,我也不說昨夜是表少爺抱你回來的...”翠兒鬼模鬼樣的調笑著自家小姐。

“誒呀,你這個臭丫頭!”

李執畫看著好笑拿水彈她,兩人嘻嘻哈哈的打鬧起來。

正此之間,門外傳來一個溫潤熟悉的聲音輕輕喚她:“表妹。”

那人立在門前,手中歪斜的持著折扇,唇角微微翹起,正滿眼笑意的看著她,晨光披撒在他身上,仿佛周身凝繞這朝露春草的香氣,花畫穿著一身月白長袍在這春心萌動的時節就那麽堅定的站在你的門前。

好一個翩翩少年郎。

李執畫有些看癡了,直到翠兒偷偷的笑聲才回醒過來,羞惱的把手中殘餘的水珠都彈在翠兒這張古靈精怪的小臉上,也不理花畫,扭頭竄回了房一屁股梳妝臺前梳理自己的發髻。

是人靠衣裝馬靠鞍還是情人眼裏出西施呢?李執畫竟然莫名覺得月照今日氣度非凡一掃之前的萎靡,反倒更加的軒昂穩重了些。

穿的似乎還是蘇州城初見的那件月白長袍,側擺出依舊繡著暗綠色翠竹,可整個人都已經完全不一樣了。

歲月真的能讓你更加完整的了解你的命定之人。

從酸腐秀才到風流浪子再到看他流淚看他消沈看他醒悟看他振作,什麽時候這個人就那麽悄無聲息的住在了李執畫的心裏。原來一起竟經歷了這麽多的事情,這麽多無法忘記,無法釋懷的事情。

李執畫的一頭秀發及其美麗黑亮,古代閨秀的女子尤其註重秀發,李執畫的也毫不例外,故此一個人梳發是很難做到,往往需要丫鬟的幫忙。

李執畫剛想喊翠兒進來梳妝,一只白皙修長的手就拿起了她梳妝臺面上的鏡子站在了她身後。

在雕花的銅鏡裏,那個人低眉淺笑輕柔的拿著木梳梳理她的秀發,一縷一縷梳的認真細致。

李執畫嗓子有些發癢卻不敢出聲,讓男人為她梳發是從來沒有過的事情,更何況這個人是月照。

李執畫不用看面前的銅鏡就知道自己的臉頰一定爬滿了紅暈,李執畫垂著眼睛看到自己的鼻尖,入目一片緋紅。

“表妹,你離家近兩月,想必姑母一定想念的緊吧。”

李執畫一頓,月照必定是知道京城的來信了吧,母親寄信來說,李執畫幼時的手帕交趙嵐蓮下月大婚,給李家的帖子上就特別邀請了李執畫,便來信問執畫何事歸家早作安排。

趙嵐蓮的父親和李父是交情頗深的同僚,兩家幼時也極為親近,想來月照也許還見過。

想到這裏李執畫笑吟吟的道: “是啊,趙嵐蓮下月大婚我得回去觀禮祝賀呢,不過也沒有這麽急,所以我已經回信給母親,在嵐蓮大婚之前回去就可以....”

說道這裏李執畫有些害羞,兒女婚事是一生裏的大事,幼年時期嵐蓮還常常與執畫說,我們關系如此親近,屆時一起大婚也是極好。

如今閨中的玩伴大婚將近,想必自己也將近吧,祖母想必早已經等不及操持兩人的婚事了吧。

“月照,你此次可願陪我一同歸京...順便也可以探望探望我的父親母親,還有...嵐蓮你肯定也見過,你可願陪我一同觀禮祝賀?”

一段話李執畫說的磕磕絆絆,心緒湧動,一室溫柔繾綣女兒情誼。

花畫手裏梳發的動作一頓,但很快恢覆過來,手指翻飛為她挽了一個團花發髻,拿起一根白玉簪對著鏡子為李執畫扮好了妝面。

發髻雖有些松散和笨拙但勝在可愛純真,正適合這春日裏撲蝶摘花,李執畫剛想稱讚他幾句,就見花畫輕輕靠近她耳畔,灼熱的氣息讓李執畫有些別扭也有些期待。

花畫輕輕的蹭了蹭她的臉頰道:“表妹,我怕是無法陪你一同觀禮,我已稟報了母親,今日我會送你回京。等你回去之後我便要...”

“什麽?今日?我離開之後你要怎樣?你說啊!”李執畫被他的話一語驚醒!為什麽?為什麽要把她安排的遠遠的,為什麽你去做危險的事情的時候要把我留在一個走不出的深宅府邸裏擔驚受怕?

花畫撫慰似的按住李執畫的肩膀,規勸的聲音更加軟糯,仿佛在哄一個吃不到糖葫蘆生悶氣的孩童:

“表妹,回到京城才是最安全的知道嗎?我不想你遇到危險。江湖人心險惡,如果出事我...”

話還沒有說完就被李執畫打斷,李執畫猛的回頭掙開按在自己肩頭的手,動作大的險些讓花畫擺弄了半晌的發髻散掉:

“如果出事了怎樣?說到底你就是嫌棄我什麽也不會做,在你身邊礙手礙腳是不是?”

花畫無奈攤手,恨不得把心都掏出來給她:“你知道我明明不是這個意思....”

“我看你就是這個意思,你嫌棄我,你不想帶我一起是不是...”

說著李執畫隱約就帶著哭腔:“月照...我怎能明明知道你去涉險卻什麽都不做...”

李執畫說出了心裏最想說的話,頓時就像洩了氣的氣球一樣,心裏沈甸甸的如同暴雨中的泥潭,狂風裏的殘葉。這種無力的心情比那些曾經經歷過的艱難更讓人無法承受。

此話一出,花畫的心頓時就軟了一半,但想起在薄雲山莊所經歷的那驚心動魄的一夜,親眼見到雲白兄失去芳雅的那一幕...明明那種寧願失去生命的是自己也不希望是自己心上人的那一幕....花畫真的害怕了,他不是害怕死亡,不是害怕失去,而是害怕永遠失去自己在意的人。

永遠失去那個笑鬧的,撒嬌的,生氣的,跋扈的,叫自己月照的李執畫。

如果無力保護你又怎麽敢說愛你。

花畫的心此時也泥濘一片:“表妹...此行艱險,不但為我,也為了雲白。更為了嫂夫人和她的孩兒,你可知道如今江湖的亂局,我只是擔心你,只是害怕...我...”

花畫的心思李執畫怎能不明,只是她不願說出口,不願去回想那猙獰可怕的一夜,那絕望哭泣的一夜。

“別說了,我都知道...我都知道。”李執畫強忍著淚水打斷花畫的話:

“月照,我知道的...我會聽話,我會回京...但是,可不可以別讓我日後後悔我今日的決定好不好?”

李執畫擡頭水濛濛的眼睛有些發紅,花畫心生不忍,緊緊的抱住了她,那擁抱用力,仿佛是最後一個擁抱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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